如果说红叶是秋的颜色,那么果实应该就是秋的味道了。住在高楼林立、车流不息的城市里,即使在秋天,也过得异常落寞。因为小时候生活在大山里的缘故,我记忆中的秋天便多情了起来。 那时候,我天不明就跟着大人们下地抢收成熟了的玉米。穿梭在青纱帐里,“喀喀嚓嚓”用力掰下一个又一个的玉米棒子,小脸憋得通红,那股劲犹如战场上正从敌人手里缴获“钢枪”的战士。大人们挑起实踏踏跺起来的两荆筐玉米棒,桑木扁担“咯闪”着,发出“吱吱呀呀”的响声。他们担着玉米越走越快,有时还会小跑起来,人在两只荆筐之间小得几乎看不到了。 夜幕降临,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玉米堆旁剥玉米。这活干起来也挺有讲究的,每穗玉米要留下三五片叶子,好编成辫子挂起来。嫩玉米棒呢,妈妈就把它们丢在大铁锅里煮着。我们这边干着活,那边煮玉米的香气就扑鼻而来。玉米棒剥得差不多的时候,锅里煮着的玉米也熟了。大家吃着香甜的嫩玉米,仿佛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。我们家的玉米棒通常是结成辫挂在院里的老槐树上。槐树叶子还很浓郁,金黄的玉米用一根铁丝挂在粗壮的树枝上,仿佛给树身披上了金色的铠甲。 那时的秋天,各种果实总是竞相挂在枝头炫耀:柿子像灯笼一样在枝头晃荡;苹果、山楂好似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姑娘,一个个含羞低了头;芝麻咧开了嘴,你把脸凑过去,用手指猛地一弹,那芝麻粒就“嘭嘭”地跳到了嘴里;正午的大豆不时会从豆荚里炸出来,蹦到你的身上,轻轻吓你一跳。 秋雨连绵,打豆场上堆放的豆秧下,冒出了一小撮一小撮的黑豆芽和白豆芽儿。秋雨“沙沙”,豆芽儿你拥我挤可着劲儿往上窜。此时,你来到这里,总能欣喜地捡到满满一小盆豆芽。 雨后的山坡上,草地里长出了许多黑色的“地衣”,就如给小草披上了雨衣。我们叫它“地圐连”。轻轻把它捡起来,握在手里,你会感到湿湿的、软软的。 阴雨天里,老树根周围会生出一簇簇的野磨菇,白白胖胖的,像落在地上的云朵,更有那晶莹剔透的小雨点在上面“滴溜溜”地打着转儿,一不留神,就从菌伞上滑落了下来。 豆芽儿、地圐连、野磨菇一起放在铁锅里炖着,土制的灶台上热气腾腾,香气弥漫在秋天的雨雾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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